间,他的游移的目光和刘锜的聪明而又恭敬的目光相接触,他的脸色豁然开朗,笑出了那种对他喜欢的人常作的莞尔的笑,然后以亲密得好像谈家常的口吻问刘锜道:
“卿可认得见为登州兵马钤辖的马政?”
刘锜作了肯定的答复。
“卿在哪里认得他?”
“马政原是西军人员,臣在熙河军中时,曾在麾下,多承他培植教育。”
官家点点头,又问道:“卿可与他的儿子马扩熟悉?”
刘锜绝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地,忽然由官家亲口提起这两个疏远武官的名字。刘锜与他们是熟悉的,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友谊。这两个名字一经官家提起,就好像一道火花照亮了他的胸膛,引起他的美好的回忆。于是他的思想活动频繁起来,想到了许多与他们有关的往事,他的神情更加焕发,他的奏对也越发流畅了。
“马氏一门忠胆义肝,世在西陲,为官家捍卫疆土,父子祖孙,殁于王事者四人。马扩与臣尤为莫逆,当年去谿哥城当……”
“就是卿去当人质的那一回?”官家以那种似乎对刘锜生平一切都是十分熟悉的语气插问。
“正是那一回,马扩与臣誓同生死,冒险前往,幸得不辱使命生还。前后周旋,折冲尊俎之间,马扩之功居多。只是微臣供职京师以来,听说他父子别有差遣,已有数年未谋一面了。”
“夫人不言——”官家卖关子地先拈起搁在笔格上的鼠毫玉管笔,用笔尖指指自己,再掉过头来,轻轻一摇,然后有力地在空中一点,说完了那后半句话,“言必有中。”最后一个动作的节拍正好落在那“中”字上,因而显得非常戏剧化,他用这个一波三折的动作和这句卖关子的话,表示他洞察幽微,无远不烛。接着他又扬扬得意地说,“朕早就猜到马扩与卿有旧,这一猜果然猜到卿的心眼上了。马扩不日将回京述职,借此因缘,卿可与他痛叙旧情。只是他父子两个年来在干些什么,卿可都知其详?”
“马政等踪迹,臣微有所闻,”这是个颇有出入的问题,刘锜略为踌躇一下,慎审地按实回答,“只是事关国家机密,非微臣所敢预问。马政等也未尝以此见告,因此臣不得其详。”
官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皱皱眉头,微表不满地问:“马政职责攸关,不来找卿,倒也罢了。王黼,蔡攸两个难道也没有把此事说与卿知道?”
“王黼、蔡攸均未与臣谈及此事。”
“这就是王黼、蔡攸办事颟顸糊涂之处了。”谴责当权大臣,是对亲信者表示亲密的一种姿态。官家不放过这个机会又一次对刘锜表示好感,“朕的亲信如卿,合朝内能有几人?这等大事,不让卿知道,又待让哪个知道?”于是他再一次拈起笔来,指着案头没有写成的诏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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